推荐指数:10分
些辰光了。这些日来,挺举的心思显然没在功课上,这让她极是焦心,却又无从劝起。望着他们房间漆黑一团的窗棂,伍傅氏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正要回到东厢房,乍然听到甫韩氏房间又有声音传来。
声音很小,几乎是哑着嗓子,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间,却分外清晰。
“他爸,”声音是甫韩氏的,“安儿蹭破点皮就会叫得满街响,囡囡换药,嘴唇都咬破了,一声也不叫,就跟个铁汉子似的。”
甫光达没有作声。
“你讲这老伍家,几代书香门第,两口子从没跟人红过脸,哪能就这般倒霉哩?囡囡烧成残疾,当家的这又没了,一家三张口,往后这日子哪能过哩?还有,这阿嫂也真是的,吃没吃的,住没住的,今朝仍在对我算计儿子大比……”
“挺举苦读几年,好不容易才候到大比,哪能不算计哩?”
“大比得用盘费呀。咦,她……会不会仍要……”甫韩氏打住话头。
“看你净想些啥?”
“我啥也没想!”甫韩氏显然生气了,声音稍稍提高,“你一个,安儿一个,都是穷大方,没一个是过日子的角儿!我这先告诉你,盘费是没得一文了。这几日来,又是置棺,又是办丧,又是为囡囡请大夫,家里就攒那几枚铜钱,全都折腾光了!”
“我……明朝就把烟戒了,中不?”
“屁话,鬼才信你哩!”
“你……睡吧。”
“睡你个头。介久没来生意,好不容易接一宗,却又闹出一场大乱子,日子眼见没得过了!”
再后是甫光达刻意的呼噜声。
一切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伍傅氏才蹑手蹑脚地回到东厢。
大半夜了,四周死一般地静。伍傅氏望着仍在亮着的洋油灯,怔怔地发呆。灯头很小,只有黄豆粒大,似乎一挥手就能扇灭。
伍傅氏怔了许久,陡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床前,在女儿淑贞的枕头下摸索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包。
伍傅氏拆开小包,现出一对玉手镯。
这是她白天刚从老伍家坍塌的灰土堆里扒出来的,上面沾满灰烬,脏兮兮的不成样子。伍傅氏擦拭一会儿,见仍无效果,便起身端来一碗水,把镯子浸在里面,过一会儿,方才取出,用布擦拭。
效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