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只不过之前是我躺在病床上苦撑，现在是陪在妈妈床边。
持续循环的仪器声中突然混入一声消息提醒，是莉莉发来的越洋信息。
她是我在国外住院时认识的华人护士。
住院的半年间，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莉莉：【小溪，你怎么样？跟家人团聚了吗？】
这样的见面，也算团聚吗？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打字发送：【都见到了。】
莉莉：【贺霆昀呢？你说他是你的止痛药，你也见到他了吗？】
我牵了牵干裂的嘴角，自嘲般回复：【药过期了。
【他已经有了新的未婚妻。】
没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我想。
我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沈倩，两年前的我跟她一样，娇艳又肆意。
会明媚地冲哥哥和贺霆昀笑，也会委屈了就撒娇。
两年的折磨，让我变得灰暗，沉默。
委屈了就忍着吧，我对自己说。
刚要看莉莉的回信，我就接到了贺霆昀的电话。
「我的打火机落在病房了，你送到公司来。
「现在，立刻！」
没等我拒绝，贺霆昀就紧接着发来一个地址。
一名女护工敲门进来，将一把打火机递给我：「姜小姐，顾总让您现在就出发。」
「你去吧，我要留在病房里。」
护工难看地笑笑，说：「顾总的命令，我不敢不听，您别为难我了。」
我没有选择，在深夜前往贺霆昀的办公大楼。
高耸的黑暗建筑仿佛巨兽，但我不得不迈入它的巨口。
门口的保安叫住我：「电梯坏了，顾总让您走楼梯上36楼找他。」
36楼……
我瞬间了然。
送东西是幌子，折磨我才是目的。
爬到36层时，我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双脚被磨破，心脏不堪重负地乱跳。
我呼吸紊乱，躺在地上犹如一条濒死的鱼。
有条不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贺霆昀。
他双手插兜，气定神闲地俯视我。
「姜言溪，装可怜没用了。」
接着，他俯身拾起我手中的打火机。
一扬手，打火机乒乒乓乓地掉下楼梯。
「去，再捡回来。」
他语气轻佻。
我攥紧拳头，指甲戳进掌心：「贺霆昀，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报复？我是在帮你啊！」
贺霆昀将一沓钱甩在我身上：「你不是喜欢钱吗？现在我有了。
「做我的狗，好不好？」
我被巨大的耻辱淹没，呼吸困难。
「贺霆昀，别这样……」
别这样对我。
贺霆昀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一把将我捞起，抵在楼梯拐角的扶手上。
他一字一顿，语气沉得可怖：「我怎么样？
「你走的那天，我就已经疯了！」
冷硬的扶手狠狠硌着后背的伤疤，我疼得战栗。
「对不起……」
喉咙上的手没松，反而收得更紧。
窒息感驱逐意识，眼睛闭合之前，我听见贺霆昀慌张地唤我：「小溪！」
一时间，我以为面前的是那个曾经疼惜我的贺霆昀。
眼角有泪滑落，我说：「霆昀，我好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