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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的时候,我们常常在口袋里装上一把番薯米或者番薯钱(把番薯切成片,圆圆的,像钱币,所以叫番薯钱),然后抽着像虫子一样长的鼻涕,跟着大我们一点的孔二狗孔三猪孔四鼠后面,屁颠屁颠地到处晃悠,其实,我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跟着他们去找吃的。
闽侯县东来乡河道曲曲折折,绵延十来公里,河道上方是春种水稻冬种油菜花,所以,一到冬季,一片又一片的油菜花就开透了,黄艳艳地一片又一片,遮蔽了整个东来乡,那时候的美丽景色,比起现在的甘蔗、白沙、荆溪的油菜花观赏基地,决对强过十八个层次,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饥饿的人是看不见风景的,这句话是我说的。相信你们也能理解,所以,当时的我们几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是根本不会去顾及什么美丽的油菜花,我们心中只惦记着孔二狗他们会不会给我们弄来吃的,让我们一饱口福。
孔二狗很聪明,他比我年长四岁,不但人长得精明,而且对吃也别有一套,不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着,甚至草叶子上爬着,他都能把这些动物抓来,用烧、烤、煨,甚至是生吃的方法,把这些动物变成我们口中的美餐。
于是,他成了我们几个孩子的头。
其实,他成为我们几个孩子的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无私大方,现在,他成了一个公司的老公,身家上亿,而且还常常资助我们这些曾经的苦难伙伴,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东来河在东来乡的一棵百年老榕树下拐了个弯,这个拐弯的地方,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湖,文革期间,被人围起来,变成了一个鱼塘。
这个鱼塘,叫追鱼塘。据说是来自福州闽剧的一个经典剧目《追鱼》而命名的。
我喜欢这个追鱼塘,喜欢的原因,不是因为相信了追鱼塘里有貌美如花的追鱼仙女,而是喜欢这个鱼塘里各种各样的鱼虾。
孔二狗带着我们,来到了追鱼塘边。这时,冬天刚刚过去,春天刚刚来临,从冬天冰冷的泥土中冒出来油菜花,迎着春天暖阳,开始尽情绽放它们的风骚,它们知道,只有风骚,才能在千百亩的油菜花丛中招蜂引蝶。相比春风授粉,它们跟喜欢真刀真枪的招蜂引蝶。
孔二狗的头上,插着一束油菜花。我的背后,跟着小我一岁的孔菊妹,孔三猪孔四鼠和孔春牛走在我们的前面。阳春三月,绿草萋萋的乡间田野上,青绿的蒲公英沾着露水摇曳在风中,追鱼塘里不时有银白色的小鱼儿跃起,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出一道璀璨的金光,我们心情甚是舒畅。脱掉黑得发亮的的确良破衣服,我们把衣服铺在细细长长的小草丛中,仰面躺了下来,透着野菊花的花影,我们这些人形动物,大声地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