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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画到第二十八张江铭时,他裹着一身风尘回来了。
彼时我正恹恹地靠在软榻上,仰头看光束从海棠树的缝隙中投下来。
彤儿低声唤我的名字,我懒得转头,只让她有事快说。
“怎么躺在这里?”记忆中那道温柔至极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铭蹲在我身边。
“傻了啊?”他揉着我的脑袋轻声问,好像怕惊到我。
树上的海棠花已经落尽。
我在早春阁里已经熬了数个没有江铭的日子。
江北尧的话犹在我耳边响起:“你就是他使得下三滥手段!用来吊我呢!”
可在触到江铭眼睛时,看着他黑色的盛满我的眼睛时,我决定把这些胡思乱想抛诸脑后。
江大少爷只是又碰到山匪而已,或者是海贼也好。
我撑着身子,抵住江铭的的脑袋:“没什么,我只是见到你太高兴了。”
太高兴了。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哪怕是铃铛作响,我也觉得那是喜悦的欢呼、我内心的写照。
我和江铭汗津津地躺在床上,江铭的小拇指紧紧钩住我的小拇指,像是做什么不可违背的许诺。
“你还会来的对吗?”
江铭只是沉默地抓着我的手,沉默许久没有回答。
我几乎害了怕,想要收回自己得寸进尺的问话。
其实,江铭不来找我也是可以的。
我默默地记着他就够了。
“好。”几不可闻的回答从他嘴里说出来。
前来打破我美梦的是江北尧。
他看着铺在桌案上,画满了江铭的宣纸嘲讽一笑:“爱他?他都快要成亲了,你还在这死乞白赖地干什么?真以为自己能坐上江家夫人的位置?!”
我不知疼痛地拽下脚上的银链,发了狠,往江北尧身上一扔:“滚出去,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江铭的名字?”
11
我不知道江二爷什么时候改了性子。
竟然学起十五六岁少年追姑娘那一套。
这日往我院里送时新衣裳、那日往我院里送西蜀器物。
变着法地讨我欢心。
他几乎不提江铭的名字。
唯有一次,是他跟我说所幸从了他,跟着老大没什么前途。
我险些一口唾沫淬他脸上。
我看不透他。
但是没什么关系,我一向看不透男人的心思。
就像我看不透江铭一样。
不过江铭肯来我这院里坐一坐,跟我说上几句话,我也就知足了。
江铭来了,问我要不要一起出门,去寺庙。
寺庙、神佛、小和尚。
画舫的记忆又涌进我的脑海中。
我面带犹豫地摇了头:“大少爷,我去那种地方不合适吧。”
虽然我确实想走出这宅院,确实想跟在江铭身边。
但一想到那样庄严的地方,我便生了怯。
我太脏了,不该去那种地方。
“这有什么不合适,”江铭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我的手背,叫我安心:“我说你能去,你便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