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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笑着解下披风,将小孩仔细地裹好,弯下腰,递给了妇人:“阿朵整天闷在帐篷里,珠儿看她无聊,便带她出去转转,阿嬷不要生气了,下次珠儿一定会记得先告诉你的。”
妇人温柔地笑着,伸出指尖,点了点公主的额头。秦沫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脸色一白,原来如此,她常常对南南做的动作,和这位妇人的动作一模一样,难怪她每次都会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眼前场景一晃。
巍巍雪山之下,一身素缟的公主紧紧地抱住一个浑身血迹的小孩,长跪在泥泞的雪地里,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请圣石前辈收珠儿为徒,请圣石前辈收珠儿为徒……”
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一身灰色道袍的老者叹息着,从石室里走了出来。
公主艰难地地抬起头,一双死气沉沉的杏眸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冻僵的脸上用力地扯出些许的笑意,尔后,双眼一闭,重重地摔倒在雪地里,晕了过去,只是手里还下意识地紧紧护着那个脸色灰白的孩子。
日升月落,一年的时间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一身喜服的年轻男子,面色惨白地跪在那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手里紧紧地抱着一套颜色鲜艳,做工精致的嫁衣。慢慢地,慢慢地,他的额头沉沉叩在冰凉的地面上,背脊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俄后,悲凉的哭声打破寂静,却使裹挟着更深沉的压抑缓缓传来……
雪山背后仿佛另外一片天地,碧水桃花,春意盎然,飞禽走兽,因木生姿。但是这一切的生机,仿佛都映不进那桃花下正在打坐的女子眼里。她仿佛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真的不出去看看吗?”
“公主已死,劳烦师傅代为转告。”仍是闭着眼,不动如山的样子。
灰色道袍老者摇着头离开。
一个穿着粉色小衣的身影从桃树上滚了下来,带着铜铃般笑声和一身的花瓣,跌落在女子打坐的高台上。
石像垂眸,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点了点那小孩的额头,朱唇微启:“阿朵,你又调皮了吧?”
小孩抱着女子的手臂,撒着娇:“阿朵才没有,刚刚木头师兄在教阿朵念诗,里面也有好多的桃花,阿朵学会了,来念给姐姐听。”稚嫩的童声一字一顿地念起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姐姐,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阿朵念得不好,对不起,阿朵会再去找师兄学的!阿朵会好好听话,再也不逃课了,阿朵错了,姐姐你别哭了……”压抑的哭声混着孩子笨拙的安慰,惊了一院的飞禽走兽。
秦沫悄然离开。
熟悉的雪地,只是跪在雪地里的人换了。
男子一身簇新的喜服已经变了颜色,那张温雅的脸上,长着杂乱的胡须,一句又一句,句句染着血一般:“求前辈告知珠儿的下落,求前辈告知珠儿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