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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兰回来后,帮陵游更换衣服时,一封染血的信从他身上掉了出来。
陆安然一愣,将其拾起。
“吾妹亲启”四字如银针一般刺进她的双眼中,她颤着手将信塞进怀中。
整理好陵游的衣衫后,看着恢复整洁的他,陆安然眨了眨胀痛的眼睛,竟无泪可流了。
“哥哥……”她声音嘶哑的如同老妪,葱白的手覆上陵游已经僵硬冰凉的手。
陆安然眼眸怔了怔,见他拳头紧握,似是抓着什么。
可任她怎么掰,陵游的手就如石头一般。
陆安然眼底一热,伏在他胸口,字字泣血:“哥哥,你安心走吧,不要担心陆安然,陆安然已经长大了……”
她不知说了多少遍,凌游紧攥的拳这才裂开了缝。
里面是一张陆安然的小像!
陆安然心如刀绞,才压下去的血再次袭了上来。
她隐忍着,将血一口口吞了回去,就像吞下一把把能割开喉管的利刃一般痛苦。
陆安然背起陵游,一旁阿兰帮忙扶着。
主仆两人带着陵游,迎着风雪一步步往冷宫走着。
尽管陆安然身躯瘦小,气喘如垂危的病人,但她从未停下。
“哥哥,这次换陆安然护着你,你不要怕,陆安然带你去母妃那儿……”
陆安然又咳嗽了几声,恍然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脚步抬起头。
陆安然瞳眸一怔,几丈外,一袭月白色长袄的许嘉林直挺地站着。
银白的雪,清俊的他,无论是景还是人都一尘不染。
许嘉林看着几乎佝偻成老人的陆安然,心中莫名一颤,眼底掠过一丝心疼。
当听闻陵游战死一事后,他不由自主地就来了这里。
不想却看见这一幕,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喉间有些发涩:“公主……”
陆安然第一次生了想逃离许嘉林的念头,她红着眼,却始终没让眼泪落下。
她继续向前走着,雪落在她的长睫上。
“先生,我……我要先送哥哥走,所以就不和你说话了……”
陆安然沙哑无力的声音让许嘉林心一紧,眼睁睁地看着她艰难绕过他。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帮忙,陆安然突然道:“不可!先生即将大婚,不可沾染我们这污秽血气,先生……请回吧。”
许嘉林手僵在半空中,陆安然的话一字字砸在他的心头,闷的生疼。
十年来,他头一遭被陆安然拒绝。
再回神过来,那单薄的身子早已远去,只有没过脚踝的雪地上留下的深深脚印。
冷宫中,阿兰将一卷破席铺在地上。
宫中没有人为陵游准备棺材,就连当初云嫔去世,也只是卷着一席草席入土。
陆安然将陵游轻轻放下,瞥了眼地上的破席:“去把我塌上的夏席拿来。”
阿兰一愣,连忙摇头:“公主不可,咱们就只剩下那……”
“快去。”陆安然打断她,执拗道。
阿兰无奈,只得起身跑去陆安然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