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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很紧张。有时候刚在楼上领了工资,3000多块钱,美滋滋下楼往宿舍走,琢磨着晚上点俩腰子再加瓶啤酒。但一抬头,总是先看到宿舍旁停着的豪车,奔驰或是宾利什么的。摸摸兜,再摸摸那些车,总感觉兜漏了,漏了个大洞,爱与和平之类的想法,都从这个洞里漏走了。
我的师傅是个北京人,姓王,我们后来都管他叫王牛郎。
王牛郎家住南城,中学辍学,爹妈都懒得管,自己在街面上混了好多年,最后来酒店当了门童。我刚来的时候,他是带我的师傅。刚来的门童,基本上排的都是夜班,因为实习期不用给加班费。王牛郎那时候因为和客人有一点儿纠纷,被投诉了,所以也被罚了一个月夜班。
我俩开始守夜班的时候,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夜晚的北京,没了白天的人气,还是挺冷的。我们酒店很没有人性地规定,门童必须在门外值岗,不能进大厅。
有一天夜班,我俩在门外冻得哆哆嗦嗦的,我向王牛郎抱怨工资不够花,王牛郎无私地向我传授了要小费的秘诀。
“你得把自己当成一要饭的。”
“啊?”
“要小费就是要饭,人给你的都是零钱嘛。你观察街上要饭的,为什么有的要饭的能要到钱,有的要不着?”
“因为不够可怜?”
“错!都要饭了,比可怜谁他妈不可怜啊。就像咱俩,冻得跟孙子似的,戳这儿,随时准备给人开门儿。这大半夜的,街面上除了野狗就是野鸡,哪儿有正经人,但咱还是得这么熬着,可怜不可怜?”
“可怜。”我都快哭了。
“光可怜,你照样要不着钱。想要小费,你得恐吓客人。”
“啊?”我又愣了。
“你看,咱们这酒店,一晚上2000起,这帮人,眼儿都不眨地住进来了,还住得倍儿美,倍儿坦然,大床上一躺,感觉自己人上人了。那为什么进这门儿的时候,连十块钱小费都不愿意给?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丫没觉得咱们是人,装没看见咱们。就像那些要饭的,你要你的饭,我走我的路,两不相干,这种情况,让人给你钱?人掏兜儿都嫌麻烦。”
“那怎么办?”我痴痴地问。
“你得让他看见咱们,还是拿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