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他的脸型如身材一般瘦长,看似文质彬彬,行伍之人的英武气质如剑在鞘中,牢牢震住了在场一众猛壮军人。
男子递过一支烟,美国货,骆驼牌,然而顺水并不识货。小时候,他偷抽过一口爹爹的烟袋,结果呛咳了一整天,那是为数不多的幼年记忆。
“张嘴!龙主席是看得起你……”一名副官模样的军人厉声喝斥。
被叫做“龙主席”的男子一扬手制止了他,微微笑道:“敢拒我敬烟的,你还是头一个。难得呀,就像那晚在保山城里,不抢、不烧、不奸的军人,唯小兄弟你一人尔。”
听到此节,李顺水心中一暖,接着又是一酸,像是在一群食人生番当中久经磨难终于遇到一位理性的同类。
“听说……你于暗夜之中,击毙纵兵烧杀之为恶军官。要我说,杀得好!省去我龙某人亲自动用滇军家法清理门户了!”他说话一语一顿,仿佛吐出的不是字,而是铁疙瘩。
这番话既在理又解气,李顺水终于愿意正视眼前这位龙主席了,可该有的对话仍没有出现。
毕竟,一名二等兵与陆军二级上将之间有着无数道军阶拦起的“阶沟”。
“来,说说看,那么低的能见度,射击位置又在水流之间,你是如何做到的?”龙主席再次递来骆驼烟,含着笑,但眉宇间的震慑力却更强了。
李顺水摸到了一丝生的希望,紧抿的嘴唇松弛下来,顺从的将烟卷含在嘴里。副官替他点上火,态度也客气了许多。
“他就是这么死的,”顺水猛吸一口,美国烟辛凶的很,但这次却没有再咳嗽,然后朝副官手里的打火机呶了呶嘴。虽然那晚点燃旅副口中香烟的,只是一支火柴。
没有更多解释,龙云立即明白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点烟动作,同时暴露了目标的身份和位置。自己队伍里中高级军官的军事素养低劣到这种程度,居然在一个新兵面前翻了船。想到这,他额间不禁沁出一层细汗。
“你的枪法是谁教的?我没记错的话,36师那帮人里头,可没有什么优秀的狙击教导官。”龙主席拉了一把椅子,与他对面而坐,看来,留给顺水的时间比一支烟的功夫要久些。
“哪费?(什么)”他随口冒出一句云南乡音,让对面的主席眉目更加舒缓了。
意识到这土娃子可能不理解“狙击教导官”一词,他立即改口问:“谁教你打的一手好枪?”
李顺水脱口而出:“我老爹。”
这句土里土气的回答,让在场的滇军士兵一齐窃笑起来,似乎忘了云南最高军政长官正在面前,也忘了他们看护的是一名即将押赴刑场的死囚。
“父母都健在吗?”
“没了,早没了,我爹被熊瞎子扯碎了。”说到死去的老爹,李顺水眼角抽动了两下。几年之前,在一场不成功的狩猎中,老猎人为了留给儿子装填第二发子弹的机会,将自己送到了熊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