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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当时她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那个拉着她的手说“囡囡你回来就好了,妈以后再也不要求你做这做那”的母亲去哪儿了。怎么她认真工作孝顺长辈生活检点无不良嗜好,只是因为不结婚,就从心肝宝贝直接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呢?
一瞬间,想要喝酒的欲望如此强烈。
谢锦年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站在大桥上左右看了看,这是个新开发的高档小区,街边仅有的一家便利店还没有开业。
她叹口气,正要往远处走走,突然听见啤酒罐拉环被缓缓拉开的声音,“嗤啦”。
她回身看过去,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侧坐在桥栏杆上,一双长腿支在地上,正仰头灌着啤酒,修长的手腕很好看。
男人意识到她的目光,狭长的眼尾淡淡瞥过来,姿势却丝毫没变。仰起的侧脸,线条干净锋利,喉结一下下滑动。
空气里竟似乎有啤酒的香气,谢锦年无法控制地咽了一下口水。
一阵风从身后刮过来,她的长发乱乱地挡住脸,“那个……能给我一罐啤酒么?”
男人没说话,把喝空的罐子捏扁,长臂一伸从地上又拎起两罐,一罐扔给谢锦年,一罐自顾自地拉开,继续一口接一口地灌进嘴里。
谢锦年双手接了,转身靠在桥栏杆上,拉开拉环啜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裹着二氧化碳流进胃里,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这是五年来,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事情之一。
五年前的那个傍晚,也是这样的冬夜。谢锦年顺利拿到保研资格,正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
大四都要毕业旅行,她和男朋友彭诚决定去四川阿坝爬四姑娘山。
他们参加过几次校登山队的集训,彭诚还是登山队的骨干,自认算专业人士,于是大胆试爬玄武峰。爬了将近一天,下午时分顺利登顶。下山的时候,彭诚失手没扳住突出的岩块,身体滑下来撞到谢锦年,将她撞摔下去,落在崖下五六米处的一块平台上,摔断了腿,一时无法动弹。
山上没有通讯信号,两个人等到傍晚,没有遇见登山者或救援队。天色很快暗下来,气温骤降,他们没有带任何取暖工具,也没有食物。当天色漆黑如墨,彭诚决定自己下山去找救援。
临走时他紧紧拥抱了一下谢锦年,然后慢慢下山,一步步离开谢锦年视线。
山上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寂静又喧嚣,狂风呼号成各种声响,听来竟不似人间。
谢锦年独自在黑暗、寒冷和剧痛里度过了二十七个小时。第三天凌晨时,有景区的救援队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她。
那二十七个小时,成为她生命里再也无法填满的黑洞。
第三天白天,搜救人员在山体裂隙里找到了彭诚的遗体。他大概太着急,匆忙间迷路,偏离指向救援大本营的下山路线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