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此刻，戴亦澜已经顾不得去怨尤父母此前的偏颇，母亲能来看她接她为她撑腰，足以说明自己在母亲心中还是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的。
袁氏看着饥寒交迫下憔悴不堪的戴亦澜吃力地扶着墙朝自己走了过来，眼神中有意味不明的光闪过。
戴亦澜终于走到了袁氏的面前，她的眼泪也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母亲，我们走吧，我想回家。”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一记不弱于几天前郑程览力道的耳光。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做出了这等事，竟然还妄想着要回戴家！”
接连几天滴水未进的戴亦澜承受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她震惊地看着袁氏那张疾言厉色的脸，不可置疑道：“母亲，你……”
门再一次开了。
郑程览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地上的她，双眼中看不出一丝怜惜，反而充满了厌恶。
“还请岳母息怒，免得气坏了身子。只怪我郑家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丑事，眼下府中已是人尽皆知，即便我想悄悄成全了亦澜和那家丁放走他们双宿双飞，只怕也是不能了！”
戴亦澜再次瞪大双眼，她听明白了，郑程览是在指她与郑府家丁有染？
“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和苏落雪，你们！”
“住口！”袁氏再进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
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又有一颗牙松动了。
戴亦澜不明白，她才是袁氏的女儿啊，为什么，她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信她？
她也没有机会明白了。
当她在夜色中被人推搡着锁进一个铁制的笼子里，在一片唾骂声中抬到了河边，她便清楚自己的命运了。
即便身为高门嫡女，“不守妇道”的女人，也是可以被夫家沉塘的。尽管这么多年来已经鲜少有人家尤其是勋贵人家这么做，但并不代表不会再有。
和她一起被抬过去的，还有一个男人，那个家丁她曾见过，是个模样周正的年轻后生，以前见她在承荣侯府生活得颇为艰辛屡屡被郑父郑母刁难，还曾暗中替她送过信回戴家。
只是戴家并没有人理睬这封信。
想来他应是被她连累了。
不仅丢了性命，还和她一样，便是死了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戴亦澜的歉意还没来得及释放，便被层层涌上的冰冷河水淹没了。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视线里，她只来得及看到，承荣侯府那些她曾视为亲人的人，个个用鄙夷厌弃或是极尽嘲讽的目光看着她，如同看一只丧家之犬一般。
袁氏站在不远处的岸边，冷眼看着装着自己的箱子缓缓下沉。而在袁氏的身边站着的，竟然是苏落雪，她的一只手搀扶着袁氏，几乎是靠在她的身上，两人亲密的程度实在不像是一对婆媳。
不知苏落雪凑近了袁氏对她耳语着什么，二人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笑意……
